廣告導演的故事 盧建彰

當你沒想法 等於你不存在
盧建彰,廣告導演、詩人、作家,中山大學企管系畢業,從廣告業務切入文案,當過奧美、智威湯遜廣告創意總監,29歲就拿下全球權威廣告創意評估報告《The Gunn Report》排名台灣第一,前後更贏得坎城、CLIO 、4A等國內外廣告大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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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主管對我說,『如果你開會沒有想法,那就不用進來,進來只會消耗我的氧氣,甚至影響其他人思考。』當下,我覺得他太機車!現在,我明白,如果大家都沒問題、坐等別人給答案,這是18歲就死了、80歲才埋葬的人生。」

創意高峰改當導演 沒什麼不能做

29歲就拿下全球權威廣告創意評估報告《The Gunn Report》排名台灣第一,「都拿第一了,明天還要上班嗎?」盧建彰成功登頂之後並沒有死守高位。他不讓自己禁錮自己,用一直以來的反思和感動,為自己和社會創造出不同的意義。(推薦閱讀:被說是拖累台灣電影的導演,他從票房5萬拚到破億)

他念台藝大電影所,從執筆文案、轉為掌鏡導演。他辭掉創意總監,從上班族、改為接案拍片的自由工作者,近年執導《兩個爸爸》談失智父子情,《下一個十年,你會在哪裡》用「時間」強勢貨幣試圖終止社會對年輕人22K的譏諷,《Google齊柏林篇》獲選十大微電影,也幫總統蔡英文拍《願你平安》、《人民大聲公》、《台灣隊加油》,幫台北市長柯文哲拍《這票你聽孩子的話》競選廣告等。

生命試煉 從小開始

盧建彰並非人生勝利組。讀台南一中三年級,他在校門口對面的漫畫店津津有味看著《沉默的艦隊》,教官突然衝進來,他心裡嘀咕「難道看個漫畫也要被記過?」沒想到教官說「快!你媽車禍,快去見最後一面!」

 

盧建彰衝去醫院的路上,腦中閃過各種畫面,雖然母親活下來,卻因為腦傷而失智,由父親一手照顧,父親甚至帶母親去上班。「家裡一位很重要的人,再也不嘮叨、不管你,甚至不知道你是誰。」巨大的不安衝擊著盧建彰,這是他生命的低潮。

盧建彰北上工作,每天固定打兩通電話回家,外商廣告公司爆肝忙碌,即便他在台南提案,也鮮少回家。那次,他剛結束台南統一企業的提案,父親在電話中哽咽說他得肝癌,盧建彰失神到嘉義驚覺「家人的事才是天大的事,公司沒有他不會倒」,他折返回家看父親。(推薦閱讀:中風、罹癌,也沒消滅他催生南迴醫院的心

那段時間,他最怕接到家裡電話,總是三小時衝醫院。「因為靜脈瘤,經常大吐血,有時噴得整個牆壁都是,半夜兩三點,睡得迷迷糊糊,你還得端著糞便去秤,確認血到底流了多少。冰冷的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臭味、與消毒藥水味…那是旁人不懂的痛。」

 

父母倆人的病危通知單,目前還放在台南老家,塞滿一整個抽屜。盧建彰遺憾父親沒有看到他為小英拍的競選廣告,因為父親病榻前還守在電視機前幫小英配票,「但他一直有在(天上)看」。盧建彰也會帶女兒回台南養護中心看失智的母親,雖然母親根本記不得他是誰。

用卡繆看薛西弗斯,為當代創造意義

盧建彰自覺有「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相對覺得多數人沒有「病識感」,永遠覺得沒問題,或太習慣等別人給答案,何況是錯誤的答案,或許根本沒有標準答案。

 

他喜歡哲學,在乎思考過程;他喜歡見微知著,永遠問自己,為環境、為社會、為時代創造了什麼意義;總是會想,這世界有他、沒他的差異,他一個人對群體又有什麼貢獻。

盧建彰擅長說故事,他和我們說存在主義。古希臘神話裡的薛西弗斯,因為欺騙眾神,被眾神處罰終生勞役,每天推石頭上山,但是石頭被推上山頂又會自動滾下來,薛西弗斯每天就是重覆推石頭上山。

 

一般人會認為,薛西弗斯沒有意義,但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卡繆卻認為薛西弗斯是幸福的,如果能在推石頭的過程中找到成就感,至少是用力氣把石頭推上山,那就已經存在過。

影響力,影響力,影響力

盧建彰拍片,他要反映當代的焦慮、痛苦、呼吸、盼望,十年後回頭看,依然雋永。他希望自己像人,更有感動力。他用鋼筆寫字,慢慢寫,幫自己聚焦。對客戶提案,想像客戶的錢,是用父親房子抵押才有的兩千萬,鼓勵客戶把對生命的影響力,放在生意之上。

他也相信,只有自己可以搞砸自己,當然,也只有自己可以幫助自己!想有更好的生活品質,他在廣告公司當創意總監,六點下班,因為他不走,部屬就不敢下班,如果不能體驗生活,就沒有好靈感。抱怨就像癌細胞,想遠離紛擾,他中午去游泳,在水裡不用講話,聽不見別人抱怨。想有安全感,他每天跑步五公里,讓自己更健康,有好的療癒能力,更多時間陪伴女兒;他一年讀兩百本書,創造終身學習,而非快速複製的能力。

如果有天他離開了,他希望朋友記得「他有在想」,他是一個會思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