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在工作上曾經遇到粗魯的行為,即使不是親身經歷也目睹過職場的無禮行為,這對我們工作表現影響有多大?作者引用研究證實,職場負面關係對我們的同事和組織都不利,連健康也會受影響。
文/艾美.嘉露
研究驗證了我們的親身經歷──不健康的關係所造成的傷害,有時候比我們意識到的還要嚴重。
《禮貌的力量》(Mastering Civility: A Manifesto for the Workplace)的作者克莉絲汀.波拉斯(Christine Porath)幾十年來一直在研究職場上的不文明現象(phenomenon of incivility)。過去的二十年裡,在她所調查的人當中,有九八%的人在工作上曾經遇到粗魯的行為,而有九九%的人即使不是自己親身經歷也親眼目睹過職場的無禮行為。
她的研究指出,這種不文明行為的影響既強烈又深遠,尤其是對我們的工作表現影響最大。在那些遭受不當對待的人當中,波拉斯的調查跨越十七種行業,她發現:
當我們必須跟粗魯或是負面的同事奮戰,這時要完成任務、保持專注以及達成高品質的工作就會變得困難許多。針對以色列新生兒重症加護病房的醫生和護士團隊所進行的一項實驗告訴我們,在職場上受到侮辱的代價有多大。
在這項研究中,一位來訪的專家告訴其中一些團隊,他們所做的工作品質無法得到他的尊重。在受到這種批評之後,受到指責的團隊所做的診斷,準確率降低了二○%,而他們執行程序的效率降低了一五%。
而且,受到粗魯的對待很不利於創造性思維,因為它會導致「認知干擾」(cognitive disruption)。換句話說,跟對你刻薄的同事一起工作—他們要嘛喜歡被動攻擊,要嘛搶走你的功勞,要嘛發表不友善的評論──都會抑制你淸晰思考的能力。
負面關係會造成壓力,這可能不會特別令人感到驚訝,但是壓力通常會對我們的健康造成嚴重的後果。不幸的是,就算知道會這樣,也沒有促使我們,包括我自己,好好去處理這個問題。
例如,科學家已經確認:「與難應付的人一起工作」跟「罹患心臟病」,兩者之間有直接的關聯。一組瑞典科學家在三年內追蹤了三千名工人,詢問他們覺得自己的主管能力如何。認為自己的主管愈不適任的人,遇到心臟問題的風險愈高。
在另一項研究中,研究人員針對人際關係對於傷口復原所需時間的影響進行研究。他們與四十二對已婚夫婦合作,在參與者的手臂上製造一些小傷口,然後測量傷口癒合的速度。
自述在婚姻關係中存有敵意的夫妻身上的傷口,需要兩倍的時間才能癒合。這項結果告訴我們,負面的互動所造成的壓力,會阻礙身體自我修復的能力。跟難相處的同事一起工作會讓你生病,而且在你生病或受傷時,也會讓你更不容易康復。
當你跟某個同事不和,會產生一些連鎖反應。屬於你這一掛的人會受到你怒火四射的「情緒流彈」(emotional shrapnel)影響。其中包括直接目睹這份敵意的同事,還可能涵蓋抱著同情心,聽你訴說並想幫你分擔壓力的朋友和家人們。在我的先生為一個不成熟、什麼芝麻蒜皮小事都要管的老闆工作時,我的情緒和工作效率也跟著受衝擊,但我甚至連這個主管本人都沒見過。
密西根大學教授珍.達頓(Jane Dutton)在她的著作《為你的工作場所傾注活力》(Energize Your Workplace)中談到這個現象。她寫道:「粗魯無禮的行為很少被遏制。它在工作組織的界限內盤旋、擴散,與此同時還蔓延進人們工作以外的生活……有一項研究針對超過一萬兩千名受訪者,詢問他們在工作場合所遭遇到的無禮對待的經歷,幾乎每一個受到無禮對待的受眾,都表示他們曾把這樣的經歷告訴別人。當無禮事件的消息傳播開來,將會促使人們預期這些行為是稀鬆平常的,從而進一步增加它們的發生率。」
組織承受的風險顯然很高。一個粗魯的人,或者一種以無禮為標誌的動態關係,可能會傷害整個團隊──甚至就連只是看到或聽到緊張互動的人,也可能受到傷害。如果員工分心、壓力大、難以集中注意力、失誤還有身心不健康,工作成果就會受到影響。
各種規模的組織都可能發生這樣的情況。哈佛商學院教授諾姆.華瑟曼(Noam Wasserman)在《創辦人的兩難》(The Founder’s Dilemma)一書中,研究了一萬名的企業創辦人,發現六五%的新創公司之所以會失敗,源自於創辦人間的衝突。波拉斯針對一家工程公司的研究發現,那些認為同事難相處的人,離職的可能性增加一倍,其中又以頂尖人才的離職風險最高。
努力改善負面關係之所以這麼重要,部分原因在於,負面關係對我們的工作經驗所造成的影響,實在大得不成比例,就如同我在上面所列舉的。波斯拉發現,失去活力的關係對我們幸福感的影響,與充滿活力的正面關係相比,大了四到七倍。
然而,不見得是負面,甚至是有毒的關係,才會對我們產生有害的影響。當我回想我曾經共事過的難相處的人時,在我腦海中浮現的人當中,有許多人其實並不是永遠都是那麼難相處的。
例如,我有一個同事,我姑且稱之為塔拉(Tara)。我們從來都沒有眞正成為朋友,但是我們樂於在會議開始前聊聊天,而在社交聚會上,她和我也會經常分享我們的同齡孩子的事情。我發現她很幽默,舉止文雅優美,並且在「大多時候」。
當我鼓起勇氣問另一位同事,他會不會在某些時候也覺得塔拉難以理解時,他的回答完美地闡述了我心中的想法:「你永遠不知道你會遇到哪一種面目的塔拉。『好塔拉』眞的很好,感覺上好像會挺你。但是『壞塔拉』的脾氣暴躁,只專注在她自己的事業,而且會毫無懸念地陷你於不義。」
我們大多數的工作關係,都無法單純地被歸類為「好的」,或是「壞的」,即始我們的大腦很希望進行這樣的分類。這些矛盾的關係—亦即那些有時候讓人覺得是正面的,或大部分時候是中立的,但有時會變得令人擔憂──通常跟明確的負面關係一樣,是有問題的。一些研究指出,這些模糊的關係實際上對我們的生理危害更大。
當然,亦敵亦友的夥伴總比單純敵對的關係來得好,而且這些矛盾的關係也是有好處的:有時候這種狀態會激勵我們更加努力去維繫這段關係,只因我們大多時候可能會把單純的正面關係視為理所當然,反之當我們必須努力去理解對方時,我們卻更願意嘗試從對方的角度來看待事物。
節錄自:天下雜誌《不內傷、不糾結,面對8種棘手同事/艾美.嘉露 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