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治療師的故事 邱雯琪

相信當下過程, 為音樂的治癒力發聲

走出琴房,走向人群,從小音樂科班長大的邱雯琪,卻選擇了一份不是傳統演奏的工作。她是台灣少數取得國際MT-BC證照的音樂治療師,而這份工作的起點,是高中時,遺留在外公病房裡的思念。

診間外,是一個家的等待

掌聲團隊拜訪邱雯琪的那一天,一位個案的媽媽,也接受我們的約訪。她陪著亞斯伯格的孩子,正在進行定期的音樂治療課程。

 

她說,她是個很容易自責、常想要放棄的媽媽,長期的孤單感,加上家人的不理解,連自己都陷入嚴重的憂鬱裡。「但遇見雯琪,不只療癒了孩子,更療癒了我。對於治療過程的起起伏伏,雯琪給了我們穩定的力量,也讓我不再否定自己。」

當天,即使治療時間已經超過了,家長與孩子都捨不得走。而邱雯琪依舊專心傾聽,給予治療之外更多的同理與支持。

體會「照顧者的無助」

為什麼成為音樂治療師?邱雯琪說,起心動念,是來自親身感受過的無能為力。

 

中學時期,疼愛邱雯琪的外公開刀住院。「外公想要聽妳拉小提琴。」家人鼓勵她在病房裡演奏,用最熟悉的音樂語言陪伴病者。「不要!」當時年紀小的邱雯琪卻只覺得尷尬,斷然拒絕這份提議。在那充滿陌生病友與醫藥氣味的空間裡,她真的沒有勇氣。

卻沒想到,外公的病況急轉直下,突然之間就過世了。

 

「如果我是音樂治療師,根本不會害怕。」回憶起那段日子,邱雯琪的聲音還是哽咽,情緒依然翻騰。

學習「音樂治療」的夢想,萌芽

外公是邱雯琪的音樂啟蒙。他吹口琴、玩電子琴,樣樣精通,小孫子邱雯琪耳濡目染,從小就選擇走上音樂科班的路。

 

學音樂的轉折點,發生在高中時一次職涯講座。主講的學姊介紹著音樂治療的職涯選擇,讓邱雯琪深受吸引。她發現,這是一份能將「練琴」、「人群」與「幫助人」加總起來,三者交融的工作。

 

回想過往,邱雯琪才發現,原來在外公病房留下的記憶,是她心中隱藏的痛,也是促使她起步的夢。

想當音樂治療師,該如何實現?

在當時,台灣沒有專門的音樂治療學系,也沒有相關的資訊管道。儘管前途未明,但邱雯琪一點都不想放棄。她先在台灣取得音樂系學士,再前往美國,攻讀伊利諾州立大學音樂治療碩士,最後更順利取得美國音樂治療師證照 MT-BC,回台執業。

因為知道學習的過程多麼孤單,也體會追逐夢想的跌跌撞撞,現在邱雯琪常常把她的所知所學,發表在網路媒體中,也到處奔波演講,希望跟她一樣對音樂治療有興趣的人,不會找不到路標,在職涯荒野中迷路。

診間裡的音樂家

「舞台上的演奏」跟「治療中的演奏」,有哪些不同?

 

「作為演奏者,很多時候你都要事先做好準備,比較Focus在自己的想法。但是作為音樂治療師,更多時候,你要Focus在眼前那個人要給你的訊息,重點在於互動。」

邱雯琪說,治療中,往往"Plan好"「做好計畫」的事情,都不會發生。「這跟上台演奏非常不同。演奏的快樂,往往來自我自己的表達;而治療的快樂,卻是來自個案的表達,即使那樣的表達非常微小隱喻。我的音樂有沒有接住對方,有沒有很有安全感的觸摸到對方?那才是成就感的來源。」

在不被理解中,努力前行

音樂治療在台灣並不普遍。很多時候,人們還是會問:「音樂治療到底是學唱歌呢,還是學樂器?」

 

這個領域太新了,台灣甚至還沒有相關的法規與證照。很多時候,光是要讓人理解其中的專業,邱雯琪就感到挫折。

 

此外,治療中累積的情緒與壓力,也會牽連到邱雯琪自己。她承認有時,「一個學音樂的人竟然會完全不想碰音樂!」助人工作的後座力,她仍在學習調適,「我願意接受自己會累。」

那一件,她本來不需要做的事

「覺得過不去的時候,我就會摸摸這個。」邱雯琪隨身攜帶的紀念物,是外公留給她的項鍊。這條小小的項鍊,陪著她飛去美國求學,也陪著她回到台灣工作,度過每一個為自己加油的時刻。

 

對她來說,
外公離世後的音樂職涯發展,
不在"Plan"計畫中的演奏互動,
每一次超過治療時間依舊樂意的聆聽與陪伴...
都是為了接住那些無助的個案與家庭,
同時也接住,人生中曾經的自己。

值得尊敬的,不是你做什麼,

而是你把什麼,做到值得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