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航創開業最佳績！從空服員到董座，高星潢：飛越長榮有3關卡
中華航空2024年寫下開業65年來最好表現，營收、獲利皆創新高，稅後純益約144億元。《天下雜誌》專訪華航董座高星潢，他從空服員、機師一路走到董座，不僅強調「基本功」與「讓人敢言」的管理哲學，也點出華航若要飛越長榮航空，必須跨越的3大關卡。
文／蔡立勳 圖／莊凱程 由天下雜誌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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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空服員當到機師，高星潢自豪從未罵過副駕、讓人敢言。即便升上總經理，他也繼續執飛，去年締造華航史上最佳營收獲利，今年將加緊擴大長程機隊，力追長榮。
30多年前，如果沒有看到那一紙廣告，中華航空董事長高星潢或許已不在航空業。
1985年，剛退伍的他報考華航空服員，目標是要存錢出國念書。
面試期間，政府單位派人到高星潢家裡訪視，還拿出他高中時的成績單正本；錄取後，再到法務部調查局展抱山莊受訓，學習擒拿術、拆除爆裂物，前後花了9個月才正式報到。
在空中飛了兩年，存夠積蓄，高星潢原本準備辭職，卻看到華航正在招收第一期自訓機師學員，「想說去考看看，一考就上了，」接任董座後，首度接受專訪的高星潢說。
當年在美國開著訓練機的年輕人，一眨眼，已是這家年營收破2000億的航空公司領導人。
- 【小檔案】高星潢
- 現職／中華航空董事長
- 學歷／成功大學交通管理科學系
- 經歷／中華航空總經理、資深副總經理、航務處長、機師、空服員
華航去年營收、獲利皆創新高，稅後純益約144億元，「現在是華航經濟體質最好的時候，」一位了解華航的業界人士說。
從高祖父到祖父都是中醫師的高星潢比喻，這猶如中醫所說的「固本培元」，養好身體的人未必百毒不侵，但能將傷害減到最小。
這番好成績，也讓華航前董事長謝世謙在去年底的法說會上，罕見針對來年市場給出了「樂觀」的評語。
但意外來得措手不及，1月16日清晨，謝世謙在家中猝逝，原任總經理的高星潢暫代職務，兩個月後真除董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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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上總經理，還是要開飛機
高星潢歷任助理機師、副機師、總機師，2003年加入管理階層，擔任航務處正副處長、資深副總；2021年3月升任總經理，從第一線歷練至層峰。
華航成立65年，高星潢參與了近三分之二的歲月。
「最大的改變是文化，」他回想，華航管理團隊持續調整管理風格，愈來愈多員工願意、敢於向長官提出意見，逐漸展現出民營企業該有的樣子。
高星潢很自豪，他擔任機師30多年來，從未在機艙罵過副駕駛，「我們一直強調，你必須要營造一個氛圍，讓旁邊的人敢（說話）。」
因為有兩年空服員經驗，讓高星潢更了解傾聽的重要。
那時碰上兩岸開放探親，高星潢見過不少意氣風發、渾身家當的旅客返鄉，卻被家人騙光錢財。有回他在機上廚房備餐，遇上一個老兵放聲大哭，「你要能感受到他需要安慰，」擁有一雙瞇眼的高星潢伸出雙臂，給出擁抱。
即使成了機師，「他還是很謙虛、很nice，也很願意傾聽，但對該做的事是有堅持的，」前華航董事長孫洪祥說，高星潢遇到問題或挑戰時，往往是敞開大門討論，再提出經過評估的解方，讓他印象深刻。
睿能創意（Gogoro）代理執行長姜家煒觀察，高星潢是個很務實，也清楚基層在想什麼的長官，「精確來說，就是曖曖內含光。」
華航曾與成大交管系合作開課，高星潢身為交管系系友，與前台鐵公司董事長杜微是大學好同窗，有段時間每週到成大講課，姜家煒是第一批參與實習的學生。
有次姜家煒問高星潢，為何他已是資深副總，還想繼續執飛？「他回答，除了喜歡飛行以外，他作為機師的管理者，持續在線上會更了解機師需要什麼，以及作為航空公司的管理者，能怎麼樣更好地服務客人。」高星潢在總經理任內也繼續執飛，直到2023年才停止。
空服員的經歷，讓高星潢習慣觀察，機師經驗則練就他重紀律的性格。就像駕駛飛機時，必須遵循標準流程，但遇上緊急狀況，也得隨機應變。
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客運幾乎停擺，但貨運暢旺，他將部份定期貨機轉為包機，不必等固定航班、有需求就飛，客機也用來送貨。原本一天客、貨機相加只有5班的洛杉磯，當時一天飛7班貨機。
貨運撐住營收，加上國門重啟之後，報復性旅遊潮拉升客運票價，讓華航與其他航空公司的營運數字紛紛報喜，但對華航而言，挑戰緊接而來。
市佔輸長榮，又有星宇分食
首先是對手進逼，如何提升市佔率。
根據交通部民航局統計，台灣2024年的整體出入境人數，與疫情之前的2019年相比，已恢復九成，但華航搭載的旅客數僅有當時的81%，反而長榮達到103%。
若看航空公司在台的市佔率，長榮將近四分之一，位居第一，華航約21%，比疫情之前少了兩個百分點，星宇則是7.6%。
「星宇的存在，已是華航不容忽視的對手了，」成功大學交通管理科學系副教授戴佐敏直言。
其次是長程機隊不足。
受供應鏈影響，航空公司普遍面臨新機延後交付的困境，華航去年僅有一架空巴A350交機，預計今年還能引進兩架波音B787-9，長程機隊數量仍然僅有長榮的一半。
「買對飛機就贏20年，就像長榮買對了B777-300ER，雖然現在飛機一樣面臨老舊狀況，至少量是夠的，」一位熟悉航空業的專家說。
台灣受惠於地理位置，東南亞旅客中轉北美的市場成形，競爭白熱化，不僅國籍航空，美國的聯合、達美兩家業者也跑來分食大餅。
長榮機隊足夠，在北美航網已打出規模，一週班次近90班，華航約有40班，去年復飛的西雅圖航線，長榮、星宇、達美都來插旗。
華航現有的長程機隊運能，尚不足以擴大航網、加密航班，反倒是星宇今年預計有四架A350要交機。原本華航獨飛的安大略，星宇也將於6月首航。
前述的航空專家觀察，去年下半年起，台北來回美西的經濟艙機票，已出現2萬多元的票價，逐漸回到疫情之前的水準。長程航線的營運成本高，若票價收入偏低，很可能導致虧損。
「包含航點規劃、班表、服務，怎麼讓旅客更願意使用你的服務，是華航的嚴峻挑戰，」戴佐敏說。
搶攻中轉客，提升長程線運能
華航最近一次的法說會中，明確指出中轉客是今年重點，高星潢也深知華航眼前的關卡何在，因此他一上任就喊出「穩健佈局、精準布點」作為策略主軸。
一是機隊汰舊換新，提升長程線運能。華航去年底宣布投入119億美元資本支出，採購24架客貨機，預計2029年陸續交機，屆時機隊最高峰時將有近百架飛機。
二是聚焦在能創造最大效益的航點，不僅「不賺錢的不要飛，現在是賺太少的也不要飛，」高星潢表示。
「出外要靠朋友，」他解釋，華航隸屬天合聯盟（Skyteam），可以共掛航班的方式共享航網，也持續與聯盟外的航空公司結盟，並與德國鐵路公司共用班號，旅客購買機票時，可預先訂購德鐵的銜接列車班次。
除了外在挑戰，一位觀察航空業數十年，了解華航的人士期望，華航能有更開放、彈性的決策空間，「高星潢很清楚知道問題在哪裡，讓他自由發揮，他的想像力很豐富。」
眼前關卡重重，但高星潢認為，維持飛安是華航最大的挑戰，「因為沒有所謂『絕對的安全』，」他說，所有人必須時刻上緊發條，練好基本功，才可能保持在高標準，減少出事的風險。誠如華航前董事長、飛安專家李雲寧的名言，「飛安是一場永無止境的馬拉松。」
從機師成為專業經理人，過去高星潢每落一次地，就有成就感，但去年成績那麼好，難道沒有一點成就感嗎？「可能要到我退休那一天，我才能夠回過頭看看說，嗯，有一點成就，」他笑瞇雙眼說。
（原文標題：華航開業65年最佳績！空服員變董座，專訪高星潢：飛越長榮要過3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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